455.

我坐在沙發上咬指甲。

早起成員之一的傑森安慰我，“沒關系，眼一閉一睜，一頓毒打就過去了。”

“你知道她的武器是什麽嗎？”我聲音顫抖，“你知道她在門派大比上都幹了什麽嗎？”

思及此處，我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用錘子，一錘就能把人砸進地裏當蘿蔔，你要看著我當蘿蔔嗎？”

傑森愛撫我的狗頭，“沒關系，我們會記得給你澆水的，說不定你能長高呢。”

這個安慰完全起不到安慰的作用，我看透兄弟涼薄的本質，含淚多吃兩碗自己下的陽春面。

寒冷的大年初一，只有陽春面的面湯能給我一點心靈的慰藉。

456.

美美和阿強連跳兩個傳送陣在午飯前抵達我家門口。

所有人趴在二樓陽臺上圍觀我在院子裏被美美和她的大錘追得上躥下跳、抱頭鼠竄。

“這柄錘子看著很好用，”傑森吹吹豆漿上的熱氣，“拿來錘人的腦袋一定很爽。”

被我們遺忘在莊園的小白跟著美美和阿強一起來了華夏，好歹這次不是大熊貓徒手游過太平洋。小白眼巴巴地給我來了一個泰山壓頂，差點把我壓得一口老血噴出來。

提姆端著豆漿，嘖嘖搖頭，“這就是海王的下場。”

迪克的語氣中透露出慶幸和懷念，“好在海倫娜的殺傷力沒有這麽強，被膝蓋頂肚子總比被大錘掄腦袋要好。”

陽臺上的人紛紛沖迪克投去鄙夷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從他身邊移開。

迪克：“嘿，大家？”

457.

我被小白摁在地上，美美拎著錘子蹲在我旁邊，沖我伸出手，搓了搓。

我艱難地在小白肚皮底下伸手，“每人十五張高清圖，外送中國正聯。”

“我要孔克南的照片幹什麽？”美美嫌棄道，“每人三十張。我一份，阿強一份。”

阿強在一旁矜持點頭。

“行。”我比出手勢，“外加奎雷爾·熱內太太《絕戀沃米爾星》一二部的親簽本。”

“《絕戀沃米爾星》出本了？”阿強瞪大眼睛，“不可能，我每天都在太太推特底下蹲守，不可能存在我不知道的出本消息！”

我揚起自信笑容，“哼哼，我是誰，我有私人渠道。”

458.

“老哥，幫忙簽名，我偷迪克的卡請你吃飯。”

“沒問題，我要吃最貴的。”

459.

美美進了我家別墅之後，那柄彪悍大錘被她收起來，只剩一個嬌俏可愛的軟妹。

她和阿強一進門，又是我媽痛苦的紅包環節。

我媽左思右想，又在她的寶貝儲物袋裏掏出兩樣東西。

給美美的是一只木簪，據說裏面沈睡著一位上古大能。

美美盯著簪子看了兩秒，對我媽露出親切笑容，“阿姨，我能不能要錢？”

給阿強的是一塊秘銀，我媽讓他拿出打一對拳套。

阿強捧著秘銀，視線緩緩移到被美美嫌棄的木簪上，“那位沈睡的大能，他帥嗎？”

我媽：？？

大能：？？？

秘銀和木簪都歸了阿強。

大能在為期不知多少年的回籠覺中，阿強很有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大能的面。

於是他決定把木簪當成傳家寶傳下去，總有一代人的審美能對上大能的臉。

我：“這和臉有什麽必然關系嗎，你這只顏狗！”

460.

大年初一，我們要上蜀山拜年，肯特一家與我們告辭，啟程回家。

美美疑惑地問我，“他們搭飛機走嗎，初一的航班好像有點貴，我以為你們家會派飛機送他們呢。”她比劃比劃，“就是傳說中有錢人必備的那個，私人飛機。”

“不要緊，”我鎮定地說，“他們家也是有私人飛機的。”

三個氪星人，想飛哪裏飛哪裏，月球上過節都行。

氪星航班，你值得擁有。

461.

我媽給家裏其他人辦了蜀山通行證，讓他們可以上山參觀。

部分機密區域不會對游客開放，他們只能在學生就讀的學習區轉幾圈。

盡管如此，迪克還是很興奮，“修真門派欸，門派大比、秘境歷練、還有煉丹大會！”

“這些你統統看不見。”我摧毀了迪克的幻想，“現在放假，就算有學生過來拜年，他們也不可能自願上課的。”

你真是高看我們修仙人的修仙積極性了。

462.

最高興的人是小白。

小白雖然是一只可以游過太平洋的大熊貓，但是在蜀山獸醫院院長眼裏，小白永遠都是他乖巧可愛的寶寶。

杵著拐杖的小老頭從拐杖上掛著的布兜裏掏出新鮮的竹筍，一邊擼著小白的大腦袋，一邊慈愛地投餵，“出去一年都瘦了。”

傑森驚疑不定地看著小白郵筒般粗壯的身形，“認真的？”

春燕主任擡起小白的手臂，檢查他的指甲，“大熊貓去美利堅都得瘦。”

她欣慰感嘆，“可算回來了，瞅給我們孩子折騰的。”

我：“所以您二位就不打算關心關心我是嗎？”

春燕主任揉揉小白的臉，“看我們小白呀，眼睛都瘦沒了。”

傑森的胳膊肘捅捅我的腰，他在腦袋邊比劃兩圈，“他們不覺得這前後有那麽億點矛盾嗎？”

提姆小小聲，“他們在質疑阿福的飼養水平。”

確實，小白離開華夏前是一只豬，回到華夏後是一只大豬。阿福的養豬水平值得充分信任。

我搖搖頭，對傑森道，“你就當這是來自外婆的凝視吧。”

反正外婆看孩子，怎麽看都是瘦的。

463.

除了最先趕過來接小白的獸醫院院長和主任。

我師傅，沒來，在打牌。

來的人是蜀山大長老。大長老今年高壽一百二十八，看誰都是崽兒。

他順了順自己一尺長的胡子，笑瞇瞇地看著我們，“回來啦，”他把沈甸甸的紅包遞到我手裏，“新年快樂呀。”

大長老一溜看過去，看到了一溜的小崽子。他的乾坤袋裏仿佛有拿不完的紅包，從我發到達米安發到卡珊發到我爹我媽，連阿福都得到了大長老給的紅包。

阿福停頓一下，安安靜靜把紅包收進懷裏。

我覺得我不是上門來拜年的，我是攜全家來蜀山連吃帶拿、蹭吃蹭喝的。

但是不知為何，我的喜悅怎麽就蓋過我的羞澀了呢？

464.

按照年齡排序，國昌也應該給我們所有人發紅包。

飛天富婆鼠鼠偷懶，給我們敷衍地打了錢，唯獨給阿福送了正兒八經的禮物。

她送了阿福一套金廚具和一份菜譜。

我：神、神廚小福貴？

菜譜是鼠鼠尋寶隊翻出來的神奇配方。鼠鼠中最有學問的奶茶倉鼠托了托鼻梁上的眼睛，細品半天得出結論，“這是何首烏涮粥的配方，生發用的。”

倉鼠裏沒有禿子，倉鼠不需要生發。所以鼠鼠尋寶隊轉手就把神奇配方賣給了國昌。

他們還貼心地給國昌備註，“想要此配方發揮作用，你需要一個只禿了一半的大廚和金廚具。”

國昌解釋道，“這個配方在清朝流傳最廣，因為清朝的廚子基本都算半個禿子。”

“雖然如此，廚子偷吃是常態，試過味的廚子都從半禿變成了頭發茂密的人，於是也失去了做這道菜的能力。”

我：……

那不還是神廚小福貴嗎？

阿福拿到金廚具和菜譜後，還做這道菜試過，所以我們也不知道何首烏涮粥到底有沒有效。

如果有效的話，阿福從現在開始就可以把他的禿頂蓋梳手藝傳授給傑森和達米安了，不然等他們開始脫發，他可能已經忘了這祖傳的手藝。

465.

我和阿強美美去給各大長老拜年，我媽和我爹打著去看望我師傅的名號過去搓麻將。

在此期間，其他人都可以在蜀山允許參觀的範圍內自由行動。

迪克和提姆找我要了蜀山的大致地圖，這兩位對我每天念叨要去跳的觀星臺期待已久，這次終於有機會瞻仰，二人結伴爬上了觀星臺。

觀星臺對不會禦劍飛行的人不太友好，它建在蜀山的最高處，山路崎嶇陡峭，不能禦劍飛行的人只能手腳並用地爬上來。

迪克和提姆作弊了，他們掏出了韋恩家的祖傳鉤鎖槍，三下兩下把自己拉上觀星臺。

現在是白天，看不見星星，觀星臺往上是一望無際的碧藍晴空，往下是滾滾雲海，清風吹拂，樹葉嘩嘩作響。有一個人比他們更早坐在觀星臺上打坐。

老哥穿著蜀山校服，非常具有藝術風範的長發隨意紮起，胡子拉紮，一臉頹廢相。

如果我在這裏，我會告訴迪克和提姆，這是蜀山赫赫有名的靈媒先生。

靈媒先生最近深陷修羅場，很是憂郁，或許迪克和提姆的到來能給他提供一些幫助。

靈媒，另一種說法是薩滿，上通神靈下通妖鬼。

蜀山的靈媒有些特殊，他的聊天頻道在他成長過程中串錯了臺。

靈媒出身自靈媒世家，他奶奶爺爺是村裏跳大神的，他外公外婆是村裏的巫醫，他爸爸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去學了占蔔，他媽跑去國外學了魔法和塔羅牌。

按照他們家的傳統，靈媒九歲就應該開眼見鬼神，十二歲就能通曉神言鬼語。

靈媒開眼很順利，可惜問題出在和鬼怪溝通上。

他和那些山精野怪交流就好比愛斯基摩人和日本人聊天，誰也聽不懂誰，最後發展到只能用手語交流。

靈媒上蜀山後，不愛與人交流，這是他們的家族通病，對人社恐對鬼話癆。靈媒沒辦法和鬼嘮嗑，更自閉了。

大長老給他算了一卦，推薦他有時間就去觀星臺打坐，欣賞雲舒雲卷。

靈媒先生日常斷網的世界聊天群，就在某天他在觀星臺發呆時，連上了觀星臺wifi。

他的第一個聊天對象是一位很安靜的老大哥，佛系又悠閑，一天裏有二十三個小時都在睡覺。

最開始老哥和靈媒誰也不搭理誰，靈媒時不時就能聽到“嗝兒”的一聲。

三四天過後，靈媒顫巍巍地搭起話頭，“大、大哥，您消化不好啊？”

老哥慢悠悠哼了一聲，“嗯。”

靈媒小心翼翼，“您可以去地府那邊領點藥，他們最近在免費發放的。”

“你倒是膽子很大，”老哥的聲音嗡嗡，“敢管到我頭上。”

靈媒頓時慫了，“那老哥您好好休息，我、我就不打擾了。”

“別啊，”老哥愉悅道，“嘮嘮嗑啊，我已經很久沒和別人聊天。”

靈媒內心七上八下，“那您，怎麽稱呼？”

老哥細細思索，“這個不太方便透露，機密哈。”

他隨意道，“不過你可以叫我‘爭氣’。”

靈媒一楞，“欸？”

老哥哈哈大笑起來，“因為我的本體是一枚氫彈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466.

靈媒：“……”

靈媒：氫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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